第99章 老陛下这回可以安息了吧

激动,难耐,震惊……

心中百感交集,她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情绪在主导,可整颗心就是飘着,迟迟落不下来。

“你……”

她看着贤妃,有很多话想说,很多话想问。

她想说为何贤妃要帮她,要知道此事一旦败露,依照齐修言的性子,贤妃是万万不会有活路的。

明明之前贤妃很不喜欢她,她根本没有理由帮她。

为何她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,把这路引交到她的手上?

她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。

“为何帮我?”

心中的万语千言,只化为了这么一句。

贤妃瞧得出她眼中的激动,只是微微笑着,笑容温和。

“按照年龄,你也是该叫我一声姐姐的,这宫里的姐姐帮助妹妹,也是应该的。”

此刻她说起话来,就真的像是一个姐姐一般。

笑眯眯的,眼睛里只有关切。

说话时还拉着叶云锦的手,在她的手上抚弄。

“我以为,你们都厌恶我,不会帮我。”

一阵风吹过,将叶云锦鬓角的散发吹到她脸上,整个人显得更加憔悴。

贤妃抬手,将那一缕不听话的乱发别在她的耳后。

“哪有什么厌恶不厌恶的,不过是形势所迫,后宫那么多女子,争抢一个男人,为一个男人争风吃醋,实在是不该。

如今那人死了,回去和他们一家老小团聚了,只剩下我们这些人,被关在这倚梅园里等死。”

贤妃说话时,语气中的惆怅遮掩不住。

“你说,我们为那么一个毫无干系的男人争风吃醋,是多不该啊?”

几个月的时间,从荣宠一身的贤妃,变成如今倚梅园等死的太妃,天差地别的待遇。

确实也够一个人脱胎换骨一番。

叶云锦是想要劝她的,可如今自己的日子都是一团糟,她活着也没有什么信念,又如何开口劝她?

她应该以什么样的立场劝她?

“是不该。”她浅浅附和着。

四个宫女拿来了热水喝热茶,摆放在桌子上。

西湖龙井浓厚的香气散发出来,驱散几分寒气。

“你也是个可怜的,当年我欺负你,实在是不该,现在想想,却也觉得痛心疾首。”

贤妃淡淡的说着,眼中确实带着诚意。

叶云锦也是一愣。

她原以为,在贤妃眼中,她至少是日子过得不错的,养尊处优,又是太后。

听着贤妃说她可怜,她很是震惊。

“我还以为,你们都会羡慕这样的日子呢。”

“羡慕?如今这些罪名,可不是一个女子能够轻松背负的,我自然晓得你心中的不舒服,这样的日子换做旁人只会是躲闪不及,谁又会去羡慕。”

贤妃叹息一声,抿了一口茶,看着亭子旁边梅树上的落雪。

“原来那位先帝,心里面谁也没有,他要是看谁顺眼了,就会专宠上一段时间,等到腻了,便会弃在脑后。当年后宫里那些人,好几位都是被专宠过的,也包括我。

只是你赶得不巧,还未等宠爱散失,他便走了,给你留下了好印象,让你不能忘。

你这么一个小姑娘,哪里能受得了他那般撩拨,自然是整个人和心都扑在他身上。你年纪小,哪里见过这么好的人,自然是无法看淡,也无法忘却,活活遭罪。”

叶云锦只是听着,却也不完全赞成贤妃的说法。

若真的只是一般的宠爱,那齐川为她做的,也实在是太多。

先是给沈将军虎符不说,还为她准备了路引和身份证明。

他所希望的,就是她好好活下去,不要再被困住了。

叶云锦抬眸,雾气腾腾的眸子看向正在出神的贤妃。

贤妃应该还是顾念先帝的,这番话听着是在为她好,可实际上却是在责怪先帝。

后宫的女人,就只有那么一个男人。

争来争去,也就是一个男人。

嘴上说着放下了,可心里又哪里来的那么容易放下?

贤妃看着那梅花树发了好一阵的愣,随后装作挠痒一般抹了一把眼睛,握着叶云锦的手,

“你年纪还小,往后日子还长,你可要好好活着,切不可自暴自弃。”

“人活着,总归是有希望的。”

她强行扯出一抹笑容来,笑容却略显沧桑。

“你瞧,这几个月不见,你都憔悴了这么多。”

贤妃站起来,替叶云锦整理碎发。

“这倚梅园与皇宫虽然是一墙之隔,可却也天差地别,好似这里的天都要比皇宫冷上一些,你瞧着身子骨弱,还是早些回去,切莫着了风寒。”

叶云锦起身,衣袖摩擦在她的腰侧,能够感受到袖中的那一块凸起。

令人觉得安心。

他看着贤妃,问:“你不怕受到连累吗?”

“怕什么?只要你好好的,我便没什么可怕的。”

叶云锦不再说话,只是点头与贤妃告别,之后便朝着禁苑的入口走去。

也是,只要这一回,不再被发现,到时候成功逃走,别让齐修言找到,到时候,齐修言也拿贤妃没有办法。

贤妃起身,看着那抹雪色身影渐渐走远。

眼底的光泽也一点一点暗下去。

“陛下,我可是为你守好了她。”

陛下活着的时候,她嫉妒叶云锦。

可是等到陛下真的死了,一想到陛下生前那么关心她,她竟然也情不自禁地总是想关心她过得好不好,过得怎么样。

她知道陛下生前最在意她,也最希望她好好活着。

明明路引都准备好了,明明都送出宫去了,可没想到,还是被人拦了下来。

九泉之下的他要是知道了,恐怕是不能安心。

那她就让他安心好了,可切莫再记挂着,到了地底下也不能好好睡着。

滚烫的热泪从贤妃脸颊上滑下。

她抬手,抹去那热泪,朝着自己低矮的小屋走去。

那个老陛下,有什么好喜欢的,怎么她就是喜欢他呢?

明明是个没心的人,明明不想看着他喜欢别人。

她当真是上辈子造了孽,喜欢这么一个薄情寡义的人。

雪地里留下几串脚印。

热闹而又清冷。

亭子下的茶热气散尽,成了无人问津的凉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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